第 108 章 金错刀（九）

崖补充道“三公子自幼在宫里长，与雍王定是自小熟识的，如今卫氏一倒，雍王孤立无援，急需朝中力量支持，与三公子交好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    年关一到，家家户户都始张灯结彩，提前为过年做准备，谢府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姚氏的案子也始正式走三司会审的流程，为表示对案子的重视，天盛帝亲自驾临理寺听审，特许定渊王与其子旁听。

    不符合三司会审的规定，百官都明白，是皇帝要给谢氏一个交代。

    半年前校场比试，因为姚广义个兵部尚从中作梗，京营将领半数未到校场，渊险些失了颜面，谢琅个谢氏子险些命丧校场。

    公堂上，姚府逃窜在外的管事魏海主动投案，当堂供认当初受姚广义授意，去向京营将领传话，让他们称病不到场。

    姚广义在公堂上暴怒，直接咬断了魏海一耳朵。

    之后，所有涉事京营将领的供词也都印证了一事实。

    他们无一例外都认了魏海。

    “那早上，的确是魏海来末将府中传信，说姚人有令，让末将称病不去校场。为了将事情做得逼真，魏海还带来了一种令人腹泻的药丸。”

    凭一个管事的命令，你便信了”

    “魏海是姚府管事，末将去姚府时，经常见到他。自然，还有另一桩原因。”

    将领迟疑片刻，道“与西狄使团比试之事定下来后，姚人曾当着末将和另外几名将领的面破口骂，说、说陛下不知轻重，自取其辱，一定要设法给陛下一个教训。故而魏海过来传信时，末将没有怀疑。”

    个说法从几名将领处都得到了认证。

    “来传话的管事名叫魏海，有回末将去姚府向姚人请示公事，便是他侍奉在侧”

    “姚尚，不，姚广义的确对陛下答应比武之事十分愤怒”

    约知道势已去，之后的会审，姚广义索性直接拖着铁链盘膝而坐，对于任何指证，都闭目不发一言。

    除了此事，魏海还揭发了姚氏侵占民田、草菅人命等十罪。姚氏一案，罪证确凿，待姚广义签字画押，便可结案。

    “父亲，三司会审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卫府，卫嵩第一时间到松风院，将结果回禀给卫悯。

    卫悯无多少意外色，问“姚广义可签字画押了”

    “未，他骨头还算硬。”

    卫嵩道。

    不多时，卫寅也来到台上，垂袖作礼，道“父亲，宴席已经备好，请父亲移步乌衣台，由孩们恭贺父亲生辰之喜吧。”

    乌衣台上灯火通明，所有卫氏子弟分列两侧，清一色戴白玉冠，着卫氏子弟族服，肃然而坐。

    即使在朝堂上刚经历了一次惨败，卫氏族内，依旧维持着上京家族有的典雅奢豪之气。宴席布置可谓隆重铺张，丝毫不输往任何一次宴席规格。

    所有卫氏子弟都明白，家族，从不看一时一刻得失，从卫氏立族至今，在权力斗争中不知沉沉浮浮多少次，最惨重的一次，甚至险些被逼上京。可卫氏最终都坚持了下来，且根系越来越深，枝叶越来越繁茂，稳占上京第一家的名号，数十年无人可撼动。

    便是十年前那桩轰动天下的旧案，也因卫悯个家主当机立断，断腕求生，卫氏非但没有被其他家趁机打压，反而稳固了地位。

    卫悯一道袍，精矍铄，两目迥然，在卫嵩与卫寅陪同下入席。

    子弟们齐齐起，恭敬作礼。

    因是给家主贺寿，今参宴的不仅有本族弟子，亦有旁系子弟。

    “都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卫悯平平道了句。

    众子弟应是，窸窸窣窣入席，不闻一丝杂音。

    卫氏族规严厉，所有子弟都是在严格的教养中长，便是生辰宴种特殊场合，也恪守族规，不敢有一丝逾矩之举，免得丢了一系的颜面。

    子弟们依齿序而坐，又有嫡庶之分，左右各坐着长长三列。

    种场合无人敢迟到，因为随着诸弟子坐下，席上唯一的空位便显露了来，因为属于嫡系，便显得格外明显。

    卫嵩冷哼一，问卫福“那个小畜生还未到么父亲寿辰，他竟也敢不席，简直忤逆不孝至极”

    卫福不敢答。

    卫嵩起，朝卫悯道“父亲，孽障如今一次次公然与父亲作对，是一点规矩都没有，依孩看，必须依族规严惩，灭掉他那一桀骜不驯之气，让他知晓忤逆卫氏忤逆父亲的下场。否则，卫氏威信何存，族中子弟，岂不个个要效仿。”

    卫悯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众子弟更是噤若寒蝉，唯卫云昊露些幸灾乐祸之色。

    一片寂静中，仆从忽来禀“家主，三公子到了。”

    卫福先露惊讶色。

    卫嵩则微微拧眉，显然也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接着又是一冷哼“他架子倒是，满族子弟，独他一个迟到，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”

    “伯父如此关心瑾瑜，还真是让瑾瑜受宠若惊。”

    伴随着一道清亮如玉音，少年郎一广袖素袍，玉冠束发，手中捧着一个锦盒，在众人视线注目中，一步步施施然现在高台上。

    满台灯火，竟然都有些黯然失色。

    “瑾瑜来迟了，还望祖父宽宥。”

    卫瑾瑜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，径直来到高台之上，展袍跪落，将手中锦盒双手奉上。

    “瑾瑜祝祖父，得偿所愿，不负一生筹谋，也祝卫氏越来越好，不负祖父辛苦经营。”

    “此乃贺仪，请祖父笑纳。”

    卫瑾瑜抬眸，缓缓道。

    卫府上前，接过锦盒，转呈到卫悯面前。

    见卫悯没有特别表示，卫福便按照规矩，将锦盒打。看清里面之物，卫福一愣。

    为了讨卫悯个祖父和家主的欢心，卫氏子弟自然都绞尽脑汁，使尽解数，送的贺礼，一个比一个名贵。

    但卫瑾瑜呈上的锦盒里，却是一件粗布麻衣，甚至阵脚堪称粗鄙的麻布衣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