贰 水墨丹青

    再看仍是水墨丹青，茫茫花海不见少女。——题记

    盛夏，荷塘边。

    冷月高悬，蛙声一片，偶有声声蝉鸣。

    于荷塘之上有一座拱形的古桥，一少女常常会去上面赏荷花。

    月凉如水，风轻云淡，这日，那个少女又来了。

    但今日不同往日。只见她先放置了一张长桌，再搬上个陈旧的木凳，整齐地摆好灯盏与笔墨纸砚，便开始对着一池荷花作画。

    塘中每一朵荷花皆沾有露水，在那温柔的月下晶莹剔透，折射出迷离的光点。微风中，花瓣轻轻摇曳，显得娇艳无比。

    少女画着画着，不时发出几声赞叹：“多美的荷花啊……”

    少女画得却很是随性，有时提笔轻轻勾勒，有时上浓墨，不一会儿，一片墨色的荷花海便跃然纸上。

    桌面上那的盏青灯并不算很亮，微光映出了少女娇俏的眉眼，眸中却闪烁着哀伤的泪光。

    她叫解柳月，正值豆蔻年华，本能凭借才气惊动京城，却不幸患上了心疾，只能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。

    解柳月恰好绘完这幅完整的《夜月墨荷图》，她放下了笔，满意地浅浅一笑。

    这一幕恰被住在荷塘边的子书靖所看见了，他认得解柳月，因为他已不止一次看见她来这荷塘。

    子书靖是个上私塾的书生，乃子书家的嫡子。

    他远远望着桥上的解柳月，白色的裙摆蹁跹舞动，稀疏的青丝于风中摇曳。

    解柳月整理了一下桌面，便静静地坐在了凳子上，眺望渺渺夜空中的那轮皎月，会心一笑。

    子书靖忍不住跳窗出来，再从容不迫地走上了桥，假意路过解柳月的身边，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那副画。

    解柳月立即发现了他，俏皮地回过头来，笑道：“现在亥时已过，这位公子是要去哪里吗?”

    子书靖没想到她会这般问自己，挠了挠头，尴尬地回道：“我……我是出来赏荷花的。”

    解柳月歪了歪头，一双眼眸子在月下灵动不已：“那正好，我也一个人，不若咱们一起赏荷花罢！”

    子书靖喜出望外，快速地瞥了一眼那副画，笑道：“这位画师，小生怎么称呼你好?”

    解柳月闻言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哈哈，画师不敢当！唤我解柳月就好了！”

    子书靖望着她道：“小生子书靖，见过解姑娘。说来——这画儿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解柳月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画，笑吟吟地道：“这是《夜月墨荷图》，怎么样?若公子喜欢的话，我送你哇！”

    闻言，子书靖的眼睫微微抖了两下，道：“姑娘当真要把这么完美的画送我?”

    解柳月哈哈大笑：“为何不行呢?你拿去罢，反正我也准备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她便捧起那副画，递与子书靖。

    子书靖小心翼翼地接过画，笑道：“以后我定会将它裱起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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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四年后，子书靖已成为一名当朝翰林。

    那幅《夜月墨荷图》他确是说到做到裱了起来，挂于家中，自己欣赏，同时也供宾客们欣赏。

    一日，有位鸿儒来访，他甚是中意此画，欲高价买下以收藏于自家院中。

    却见子书靖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此画伴随了鄙人十余年，很是抱歉，此乃无价之宝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他便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那鸿儒很是理解他。少时，他又开口道：“鄙人斗胆一问，此画作者乃何方神圣?”

    子书靖垂眸道：“一个，我爱了十年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鸿儒听完，微微一惊，须臾，他又问道：“冒昧一问，您为何不上门提亲呢？”

    子书靖微微摇了摇头，转过身悠悠地道：“自她将画给了我之后，我便再没见到过她。”